——他是凌先生的司机, 凌家的心腹。
她顿时兴奋起来, 捂住口鼻, 免得急促的呼吸声引起怀疑。
没有开灯,走廊里只有安全出口散发的莹莹绿光。
王凛问:“几个?”
“就俩。”老头伸手按出指纹锁,停尸房的门打开了, 一蓬蓬冷气吹出。
言真真飞快摁灭照明的手机,缩回火化间的门后,感觉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凌恒微蹙眉头, 敏捷地闪到她身边, 通过缝隙往外看。
殡仪馆的格局是凹字型,中间是大堂和可租赁的灵堂,左边是办公区, 右边是火化间和停尸房。二楼则改成了宾馆和饭店, 包办了白事的后勤问题。
右边北面有一道后门, 专门供医院和灵车出入,方便接收死者。
晚上九点多钟来人, 不正常,但也不算特别稀奇。
言真真点头同意。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言灵,假如殡仪馆真的有线索,应该会被他们找到。
大半夜的火化间,安静得如同坟场,能清晰地听见空调呼呼的风声。火化炉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不见任何污渍。
墙上贴着红色的标语:禁止喧哗。
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言真真遗憾地发现,自己大约没有点亮推理技能,什么都看不出来。她转头去看凌恒,一霎无语。
铁闸门在响亮的视频音乐中打开,她矮身溜了进去。
你靠物理,我有魔法^_^
她成功和凌恒会合。
殡仪馆的监控垃圾得很,办公室同样没什么安保措施,文件锁在柜子里,可钥匙就放在主任的抽屉中。
凌恒都不屑去翻柜子,直接把电脑打开,查看内部文件。
凌恒迟疑了下:“说起来,湘姨从来没提起过那个人。”
言真真算了算日子:“我尽快把我妈的骨灰拿过来,然后你帮我找人验?”
“我会。”凌恒道,“你直接给我就行。”
她马上打蛇随棍上:“那我要旁观。”
凌恒考虑了下,勉强同意:“行。”
言真真大皱眉头。
不可描述,无可名状,这可是言灵的天敌啊。
“我有个想法。”凌恒沉吟道,“湘姨的死应该是个意外,可是她死亡后,发生了出人预料的事,引起了我父亲的注意。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在我们家那么久了,一直平安无事,死了却要把你找来。”
言真真同意他的判断。
假如丁湘生前流露出什么不同寻常,凌家可以直接逼问,而若是如此,凌恒必然会发现异常,不会一无所知。只有在死后暴露出问题,才会迫使他们曲线救国,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言真真轻轻吸了口冷气。
偏僻的郊区不好打车,他们先骑着藏好的自行车到了附近的居民区,结果不幸赶上了下雨。幸好这里有回市区的公交车,擦着雨点踏上了回程。
车上人少,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划拉出一道道水波纹。
两人坐在靠后的座位上,压低声音交流。
“你怀疑我妈的尸体就有问题?”言真真不解,“因为王凛吗?”
“你怎么这么反感?”言真真扭过头,和他四目相对,距离这么近,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吐出的热气,“难道你知道他要拿尸体做什么?”
凌恒的呼吸本能地凝滞了一刹。
“噫。”她笑了笑,却没追问,“现在怎么办?”
凌恒暗松了口气,若无其事:“该回去了。”
言真真居然还记得正题:“我还没找到线索。”
老头关上门。
“档案处理了吗?”王凛随口问。
老头点头。
王凛提起箱子离开。
老头耐心等了等,听外头的引擎声远去,才按照原路返回。
凌恒和言真真先打车去了附近的某个商场,再从那里刷卡借了共享单车,骑车去殡仪馆。
没办法,殡仪馆离市区一向远,而他们两人都没成年,没有驾照,打车又怕司机起疑——两个小年轻结伴去殡仪馆,怎么都怪怪的。
待天色暗下,凌恒拿了台新的笔记本(商场里才买的),通过无线网入侵了殡仪馆的网络,剪辑一段无人的监控视频嫁接过去,屏蔽掉了监控。
“这个操作我在电影里看到过。”言真真发表感想,“人家都是去守卫森严的地方偷古董珠宝,我们去殡仪馆是不是有点掉价啊?”
凌恒懒得理她。
王凛跟了进去。
自动门立即关上,窥不见里面。
言真真和凌恒咬耳朵:“他们在干嘛?”
凌恒没有回答。
一分钟后,门打开,王凛推着一个28寸的行李箱出来。
凌恒并不着急, 尸体送来不是立即能火化的, 需要办理各种手续,留在火化间不会被发现。
但世事总是出人预料。
一个佝偻的老头推开了后门,身后跟了个穿西装戴墨镜的帅哥。
他露面的刹那,凌恒的身体陡然绷紧。
言真真马上辨认出,这个浑身充满装逼气质的家伙, 就是被她形容说像史密斯的王凛。
她至少还东摸摸西看看,态度没得挑。他倒好,立在中间闭目沉思,仿佛老僧入定,怎的,走灵异文的路线吗?
言真真咽回了询问,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准备找找其他地方。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开门的轻响。
第33章 骨灰
夜深人静的时候, 停尸房那边传来异动,听着就吓人。
言真真初次尝试电影桥段,十分好奇:“既然电脑里有,你干嘛还要进来?”远程黑掉软件不香吗?
凌恒没有回答,快速查完了近三个月的记录,里面并没有丁湘的姓名:“她没有档案。”
言真真:=口=
脸疼。
“我查到了当日的值班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找他问个清楚了。”凌恒抹掉痕迹,思忖道,“来都来了,先去火化间看看。”
双方就正事达成一致,氛围便松快了许多。到达市区后,言真真发现附近就是导游刘悠提过很多次的美食一条街,旅客们必打卡之地。
她没来过,又见雨已经停了,就说:“我饿了,要去吃夜宵,你去不去?我请你吃。”
那么,丁湘的异常,会和她有关吗?
“你在想什么?”凌恒察觉了她的走神。
言真真说:“我的父亲。”
他愣了下。
“我妈就是个普通人,不然怎么会做佣人?”言真真巧妙地嫁接了概念,半真半假地说,“我舅舅一家也没有特殊之处,唯一有嫌疑的,不就是我那个不知身份的亲生父亲吗?”
“不是。”凌恒好说话的时候,确实是个耐心的人,解释道,“湘姨是因为‘意外’去世的,身上应该会携带一些东西,但我并没有感觉到。”
言真真是好奇宝宝:“什么东西?残念,戾气,还是什么?”
凌恒冷酷无情:“没法解释,自己体会。”
她才不怕他的冷脸,抱怨道:“这也太玄了,你不能讲清楚一点吗?”
“你要知道,”凌恒慢慢说,“那些东西不是游戏里的怪,没有血条、法力值、技能描述。非要说的话,‘不可描述’和‘无可名状’才是它们的特征。”
“放弃吧,既然王凛会出现,证明这里已经完全由我父亲掌控。湘姨如果有什么问题,肯定找可靠的人解决了,我们从别人口中得不到任何线索。”凌恒道。
“那怎么办?”
他顿了下,放轻了声音:“先把湘姨的骨灰接过来,验一验。”
言真真对刑侦鉴定的了解全来源于小说,闻言大感奇怪:“骨灰还能验死因?”
“不。”幽冥的绿色微光下,凌恒的语气颇为微妙,“验一验那是不是湘姨的骨灰,或者说,是不是人的骨灰。”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简洁高效无废话,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言真真忍不住问:“他偷了尸体干什么?”
凌恒沉默了会儿,低声道:“不一定是尸体。”
“停尸房,行李箱,不是尸体就是器官。”言真真推理,“如果是鬼,没道理要处理档案吧?”
凌恒无言以对。
他翻墙跳了进去。
言真真:“我呢?”
“自己想办法。”他说,“不然就在外面等着。”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言真真才不会放下自尊求他,绕到墙根下,略施小计,让一个刷手机的保安专注于搞笑视频,另一个打了瞌睡,误触开门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