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天塌了还有我。”
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弥漫开，最终融进茫茫夜色。
第27章
“2012年, 摄影师Harry Fisch在《国家地理》摄影大赛中获奖, 但很快他收到了一封新通知，因为使用Photoshop移除图片中的塑料袋，违反比赛规则，需取消获奖资格。”
在正式摄影大赛中，数码化的处理非常有限，任何违背摄影比赛初衷的手段都是被禁止的。“伟大的艺术从来就是最富于装饰价值的”, 而或许未经修饰的自然状态才最接近艺术本身。
之后每隔十几分钟，在苏映即将入睡，徐建阳的电话便凑巧响起。
他提出的又都只是图片上很简单的变动，所以即便是想拒绝，也不怎么好意思开口。毕竟是人家出的价，比同行高了不少。
凌晨12:55，当苏映第5次捏手捏脚地掀开被子时，神情讪讪道：“我把笔记本拿到书房，等全部结束之后再回房间。
“这次，他让你改什么？”沈泽延问。
“他抠细节，对原先指甲的颜色，不大满意，想让我帮忙加个阴影，看图片看上去更真实些，虽然我觉得不加阴影才是最真实的……”但人家毕竟是甲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两人吃饭时都没有聊天的习惯，但为了缓和气氛，沈泽延开口道：“现在感觉怎样？”
“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苏映答道。
“嗯？”那人微微挑眉。
“我当时还以为，你的粉丝会恨死我，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把我人肉出来，然后每天上下学的时候，在学校附近堵我。”苏映虽然对粉圈不怎么了解，但听她的描述还真挺像一回事的。
沈泽延顿了顿，认真解释：“和其他艺人相比，我的粉丝年长些，而你口中的那些事，其概率微乎其微。”
——“强烈附议！！！还记得上条微博吗？它发表于两个月前［泪奔］［泪奔］。”
——“那些喊着天台见的粉丝们能不能理智一些，说实话，哥哥今年都30了，有感情生活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哪怕他抱我，都不用太惊讶好吗？我们哥哥‘老来得子，实属不易’！”
——“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男神你发几张自拍让我们一起庆（tian）祝(ping)好不好？”
大致扫了一眼评论区的内容后，苏映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却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太多了，两者一对比，她甚至还萌生出一些错觉。
“好……”
陈婉萍很擅长把握爱的气氛，在她的引导下，苏映也渐渐放松下来。在短暂的聊天，陈婉萍也从苏映得知自己想了解的事。
苏映话里的真实性陈婉萍无需怀疑，毕竟那姑娘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时脸都红透了。
最令她意外的是，自己眼中早几年就活成老干部的儿子，在苏映的描述里居然那么会，“情场老手”似的，一点都不像第一次恋爱的人。
午饭后，苏映和沈泽延坐在沙发上，逗小布偶，陈婉萍识趣地上了二楼。
凉了，这门课她挂了修，修了挂，一路磨到大四。就以她挂科的次数，在婆婆印象里估计只剩“傻”了。
其实，苏映学习能力其实不差，但在南城大学英语是公共必修课，不允许用其他外语成绩代替。而她中学六年一外一直是法语，上大学刚拿到英语课本时连单词都认不得几个。
*****
沈泽延母亲陈婉萍，是温柔而知性的中年女性。
在机场大厅的出口处，苏映下意识喊了声：“教授好。”
“不用紧张，”沈泽延轻声安慰：“我妈以前在西方国家待了十几二十年，对于一切新鲜事物，都很能接受。”
“是指提倡自由恋爱吗？可是它也不算新鲜事物吧……”姑娘纳闷。
沈泽延“嗯”了声，“她以前几乎不干涉我的事，就好比半年前，我去澳洲探访的时候，她建议我养只宠物，如果孤老终生，两只猫还能防抑郁。”
姑娘忍不住笑出声，忽然抓起重点，“你说以前？”
“嗯，该紧张的人是我。”
吃早餐的时候，苏映和沈泽延说了这件事。
她边切牛扒边问：“演艺圈中的商业写真我接的不多……所以想问问你们做艺人的是不是都这么追求极致？”
沈泽延往咖啡中放了点奶，“分人吧，我圈内一朋友就非常注重各个方面的细节，比如写真图里的衣服要修出自然的褶皱，但给指甲盖加阴影这种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表达将指甲盖调为同样的色度，毕竟单独加阴影很奇怪的……诶，你拍写真时，会给摄影师具体要求吗？”
“我对摄影不算了解，”沈泽延加一颗方糖，放进盛着牛奶的玻璃杯，递给桌对面的人，“觉得专业的摄影师会比我这个外行更清楚照片该怎样呈现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所以除非是与想象中的相差太大，不然是不会进行干涉的。”
……
因为睡得有些晚，苏映第二天起床时还是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站起身，将手机开机的同时，还顺手摊开了书桌上的笔记本。
不就是100多个指甲盖吗？
等着, 洗漱完，一次性修了它。
苏映站在镜子前恍恍惚惚地刷着牙，看着满口泡沫的自己，心想也许这单结束后，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对指甲盖产生阴影。
发完后便有些卡，退出页面，又一刷新，＃沈泽延已婚＃这一话题，便在热搜榜上“蹭蹭蹭”往上爬。
很快，空降第一。
tag后面还跟了个深红色的“爆”
工作室微博评论如下：
——“果然！在印象里沈泽延就是不可能嘴瓢的，前面看到校庆演讲视频时，我能猜出他今天官宣。”
新闻纪实类照片需真实, 而创意类照片则讲究好看。
显然，男团专辑封面属于后者, 后期无论如何调整都无限制, 明显高于同行的价格下, 除了时间点不对外，要求精修手指甲并不算过分。
但她还是在说明完情况后,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徐建阳发了条消息。
苏映：［其实不对色度进行调整才是最自然，如果想调整当然也没问题, 只不过时间太晚了, 我明早尽快帮您调整行吗？］
良久, 没等到他的回复, 她便关机睡觉。
其实给指甲加阴影这样的小工程，并不算难事。可问题是一个人有10个指甲盖，而男团成员又共有12人，共计120个。
而这就不能算小工程了……
“你应该告诉他你的想法，虽然身为乙方，但也不该一味地迎合。”苏映的摄影事业刚起步，沈泽延不难猜出这是她第一次平衡工作与生活的问题。
“已经是深夜1点了，应该将电话关机或静音，现在是休息的时间，就算要改图那也应该等明天再来。”
苏映：“可是……”
“嗯，我也知道。”姑娘点头。
吃完夜宵后，绕着客厅简单消食，随后便走进浴室洗漱。
晚上11:45，苏躺即将入睡时，手机发出震动声。
“是徐建阳，他说我之前拍的那些图要做些小改动，东西不多，我开一下电脑很快就可以弄完。”
而苏映怎么也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晚上，苏映戴着耳机，边吃夜宵边捧着手机看视频。
这是某硬核粉丝将沈泽延上午在学校演讲的片段制作成鬼畜视频，歌词简单，旋律上头，苏映在某知名弹幕网站刷到该视频后，最后就差把米粒从嘴里笑出来了。
而身下坐着的小木椅，我被姑娘晃动得咯咯响。
沈泽延用手背轻轻扣了下桌面，柔和地提醒：“如果手机里的事不是特别重要，可以等吃完饭继续。”
苏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小声地说了声“不好意思”后，将手机倒扣至桌面。
“我前面好紧张，不过老师人真的很温柔。”苏映道。
沈泽延笑笑：“这里是家里，你该改称呼了。”
沈泽延今天穿着一袭风衣，依旧是鸭舌帽平光镜的打扮，动作利落地将母亲的行李放到后备箱上。
南城大学附近有个别墅小区，陈婉萍就住在该小区内。到了住处后，苏映觉得既然自己那糟糕的英文成绩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就必须在其他方面表现一下自己。
然而就在苏映打算去厨房里帮沈泽延打下手时，陈婉萍却叫住了她，“就让沈泽延去忙吧，你陪我聊聊天。”
苏映点头，那模样像极了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同学。
“别紧张，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她笑了笑。
“为什么？再怎么她也是你亲妈啊。”苏映不解。
“也是才知道，我对她的学生下手了。”沈泽延苦笑。
苏映想到了什么，忽然严肃：“妈是教哪科的？”
“大学英语。”
“……”
苏映莫名吸了吸鼻子，要是所有的拍摄对象都能和沈泽延这样给摄影师留出足够的创作空间，那估计也不会有摄影师决定退圈了吧……
“对了，你今天有空吧？”沈泽延开口。
苏映“嗯”了声，“你有安排？”
“我妈从国外进修回来，飞机早上10点左右降落，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机场接她。”
”当然有空……诶，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准备准备。”见婆婆这种复杂而极具艺术性的问题，应该留足时间，让她提前做好攻略才是啊。
然而，徐建阳并没有想象中的顽固不化。
就在苏映活动着手指关节，打算启动photoshop大动干戈前，习惯性地点开聊天记录看要求。
徐建阳：［好，既然那样更自然，那就按你说的来。］
徐建阳：［今晚辛苦你了。］
姑娘当场愣住，她一大早醒来就为了空出时间给男团美化那一百来个指甲盖，结果现在时间又突然空了这么多，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我家的房子塌了，呜呜呜。”
——“呜呜呜，怎么办，我明明是个理智粉，之前从没肖想过要在未来的某天嫁给男神，可现在真的好伤心啊。”
——“亲妈粉表示房子才没塌呢，哪有那闲工夫，我们现在都在为鹅子什么时候老来得子的事要操心呢（狗头）（狗头）。”
沈泽延的评论区，除了极少数的极端言论外，评论都还温柔。
——“祝福您［爱心］［爱心］ps：哥哥您现在都是有老婆的人了，能不能调整一下微博更新的频率，多多营业，我们小粉丝很容易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