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不要我负责。”
“怎么负责?”
“中国人喜欢礼尚往来嘛,快点,再给我亲下。”
“哈哈不要……滚开……”
吵吵闹闹,屋顶的夜晚就这样过了。后来青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位中年男人打来的,声音低沉,不紧不慢,问她为什么还不回来。其实她不说我也能猜到是那个有钱的叔叔。现在她成了孤儿,估计也没多少地方能去了。总不至于一个人对着冷清的家吧,况且还是一个女孩。
夏夜,屋顶。
而我的初吻,就在这样无休止的贪恋中匆忙结束了。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哪怕是我这样不要脸的人,在静静睁眼后居然也害羞了,但我坚信那层微弱的绯红是穿透不了城墙般的脸皮,身旁的女孩更发现不了。我自嘲的笑笑,“我以为,会是我先主动亲你呢。”
“你这人太闷骚,我怕等不及了。”青萱居然出奇地镇定和坦然!Orz,这样真感觉是让她调戏了,情何以堪啊。
“是么?”我坐起身,“总觉得你像吻过很多人一样,不对,是吻过很多像我这样的纯情美少男……”我坐在屋顶上说这话一定会遭雷劈的。
晚上我带她去了一个地方,是自己小学四年级刚来继父家时发现的秘密基地。我将房间里电脑的音箱开启,再拉着她从书桌前的窗户翻出去,上了屋顶。就这样,我们可以斜躺在干净的红色大瓦片上,一边聊天一边听音乐,十分惬意。
我感觉异常良好,于是矫情地说,“我们来数星星吧。”
青萱点点头,可很快她又有疑问了:“可是,为什么这些星星都在乱动啊。”接着她发现什么,开心地一跃而起,“哇,是萤火虫,快看,原来是萤火虫!就在我们身边耶……”
差点忘了,确实我家后院有很多萤火虫。每到夏天都会飞满屋顶。但这对我而言就像是家里厕所又堵水了一样正常。所以我很难像她一样做出如此雀跃的反应。我伸手扶住青萱,“你小心点,万一摔下去就杯具了……”
“小离,抓一只给我吧。”她喊着。
她又笑得一脸迷离了,“别紧张,我就练下手感。”
我心中暗想:你这样生猛的手感,是打算碎尸吧……
那晚,本以为青萱会烹调出多么丰盛的佳肴,结果就是些萝卜白菜的家常,而且味道实在很一般。我一边喝着海带排骨汤一边在心理暗爽:果然世界是公平的!人无完人啊,青萱你丫也有不擅长的事。当然,看着她手中还紧紧揣着菜刀我没敢说出口。
“好喝吗?”她满是期许地盯着我。
“好喝好喝。”
“是好好的啊。”
“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想想,回家前她要去趟家乐福,又不让我跟着。出来后也没见她买什么,这算不算?”
“就这些吗?”
“就这些。
以至于都没发觉那会的青萱并没有笑,她甚至有些难过。我也忘记了谁曾告诉过我,出生在五月末的双子座女孩命运都不会好,至少不会像看上去的那样完美。它们无瑕的构造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面临伤害时总会粉身碎骨得更加彻底。
定下这结论的人啊,若哪天撞见你。
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踹你两脚,然后告诉你:滚你丫的。
很快,就到了星期二的模拟考。
令我担忧的并不是上午数学试卷上那一大版完全不脸熟的考试题。我担心的不过是——苏冉沫没来赴考。就连我这种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差等生也知道模拟考试对于高考是多么至关重要的环节,可她说不来就不来了!不对,她压根都没说。
我将青萱送到屋门口,那辆熟悉的奥迪Q7已经停在路边恭候多时了,还张扬地摁着喇叭,远光灯很不懂礼貌地刺过来,让人睁不开眼。真是承蒙关照啊,第一次有贵点的车能停在我家门口。邻居都知道,我继父那辆破奇瑞可是开了很多年的。
青萱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顾小离,这个星期二你有空么?”
“我想想,似乎学校有模拟考。很重要怎么办?”
“没关系,晚上就行。”
“那好,不过先得告诉我理由?”
下山后我们随便吃些东西,下午我带她去了游乐园,倾出所有的生活费只为了让她体验一下最原始而纯粹的快乐。然而我真的发现,她几乎和我一样是没有童年的。路过任何只有小孩子才有兴趣的地方,都忍不住看一看瞧一瞧,什么吹泡泡啊、捞金鱼啊、圈娃娃啊、吃棉花糖啊,她全能玩得哈哈大笑。
当然,最任性地莫过于她非要在溜完一圈大摩天轮后又拉着我去坐一次小摩天轮。Orz,难道这就是全年级文化成绩第二名的智商么?难道她以为两个摩天轮除了大小不同还能体验出不同的感受么?果然,当我一边心疼自己到底透支了多少天生活费一边从摩天轮上灰头土脸地下来时,她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好像,没什么区别啊?”
我恨不能当场自尽。
晚上,任性的她一定要求再去趟我家,并希望给我弄顿晚饭。我那叫个又感动又忧愁,心情十分复杂。虽然老妈晚上有去麻将馆奋战彻夜誓死不归的好习惯,虽然我已确定了今晚老妈会去坚持这个好习惯。但将青萱领进屋时我心跳还是达到了1分钟300上下。事后,我望着认真在厨房切菜的青萱叮嘱道:“呆会万一我妈突袭回来了,你一定咬死说是来帮我辅导家庭作业的。这样我妈看在高考在即的份上或许会留我个全尸。”
青萱点点头:“放心,我会告诉伯母你把我骗到家里企图诱X的。”
“以后,就住他家了。”
“知道。”我点点头。
“那么,再见。”她起身了。
“为什么要辍学,如果是你叔叔的话,应该可以救济你吧……”
“我不想,再欠人更多了……”她淡淡地看下我,偏过头,眼里的哀伤流走得很快。
“我不活在我的唇上,吻了我的人将会失去我。”
“啊,什么?”
“是我以前很爱的一句话,一个叫茨维塔耶娃的俄国女作家死前说过的。但今天,我却违背了这个原则主动吻你。所以,算是第一次吧。”那时我并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青萱这丫真有才华,居然连什么俄国女作家都认识。相较之下,我曾无知得一度以为斯大林是中国某农民楷模。
“我也是第一次,你不用觉得太吃亏呐。”我安慰道。
“哈哈,是嘛?”
“不用抓,你躺下来静静等着,它自然会降落在你身上的。”我说。
“真的吗,嗯嗯。”
青萱乖乖照做了,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兴奋。就像等着圣诞老人半夜来送礼物的小屁孩。那一刻我觉得她可爱极了。第一次用到可爱来形容青萱,也是第一次我觉得非常开心,开心到甚至有些累了。然后我双手枕着头,静静闭上了眼。
随后,悄无声息地,青萱的唇便轻轻贴在我的嘴上。
我一怔,却没敢睁开眼睛。很柔软的几秒,有春天雨水般的潮湿气味。其实我从来不喜欢春天,但这一刻却无耻地希望这味道能多停留一会,一秒,哪怕再一秒……
“真的吗?”
“千真万确。”
“其实,你说实话也没关系的。”
“那,你先放下菜刀……”
“当啷!!”这一次,桌子差点被劈成两半。
下考后,我跑去找茄子。茄子仿佛早知道我要来找他,一脸严肃地等着。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啊,那晚是你送她回家。第二天也是你去找她玩,今天她不来参加模拟考了,你丫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道!”我揪起他的衣服,急了。
“昨天我去找冉沫,然后一起去了阿信的游戏吧。她那会就有些反常了,呆坐在沙发上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后来我没办法就只好先回去了,可是我没做什么事惹她生气啊……”
“等等,星期五那晚呢,你送她回家她也还好好的吗?”
“我十八岁生日。”
“原来你还未成年啊……”
“是呐,带未成年少女回家诱X未遂,少说也是个无期徒刑吧。”
“哈哈,别贫了,快上车吧。”
当时我居然真给她的幽默逗笑了,笑啊笑,笑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噗……”我一口茶喷出几米,震惊了!
我不得不再次将她是“明成高中高三年级文化成绩第二名”的头衔拿出来,再狠狠地丢在地上踩踏。我说青萱你丫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未免太邪恶了吧,教科书上可没教这些啊。青萱挑挑嘴:我都辍学了,跟那所破学校没关系了。
“就算这样,什么叫诱X啊?要知道我对C罩杯可没兴趣。”
“当啷!”一声,青萱手中的菜刀差点没把切菜板劈成两半。
我立马解释,“那个,我是说对C罩杯以外的都没兴趣。瞧你激动得,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傻事给母校蒙羞啊孩子……”